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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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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霧白猛地站了起來。

黎安楞楞看著她:“怎麽了?”

“我……沒怎麽。”江霧白又坐下,今天是她生日,一定要陪她到底才行,怎麽能中途就走了。

於是一直道她們吃完最後一道甜品,離開餐廳,江霧白才說:“你先回去吧,裴嶼回來了,我去找他。”

“原來你剛才是看到他給你的信息了?”黎安笑了笑,“你早說啊,你完全可以那個時候就過去的。”

江霧白搖搖頭。

“你們很久沒見了吧,快去吧。”黎安雖然有時候會因為好友的男友吃醋,但顯然現在不是吃醋的好時機。

江霧白打車到了酒店,到房間門口,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,不知為何有些緊張。她敲了敲門。

很快,門從裏面被打開。

她走進去,本以為他會拉著她,和她接吻。

卻沒想到他只看了她一眼,便轉身往裏走去。

江霧白楞了一下,一種酸楚在心裏脹開,她撲過去,從他身後抱住他。

裴嶼拉下她的手,這才轉過身來吻她,一開始很溫柔,逐漸侵入,急促的呼吸交纏起來。

江霧白被抵在墻上,她感覺他好像一團越燃越旺的火,要將自己吞噬一般。

他把她抱到浴室,江霧白紅著臉推開他,“幹什麽啊?”

他的聲音又低又啞:“一起洗澡。”

浴缸的水溫剛好,泡沫香香的,柑橘和鳶尾花的味道。

江霧白問他:“為什麽不親我?”

裴嶼湊過去吻她。

“我說剛才,我進來的時候,怎麽不親我?”

裴嶼繼續吻她,沒回答。他想讓她主動一點,想讓她主動給他發很多很多消息說想他,想讓她主動要他,想讓她往前踏一步。

江霧白覺得自己快被這麽淺的浴缸給淹死。

躺在床上,江霧白四肢都軟趴趴的沒力氣,縮在他懷裏問:“在巴黎忙嗎?”

裴嶼的手指繞著她的發絲,“挺忙的,每天陪著人到處轉。”

“嗯?誰啊?”

“還記得奶奶給你設計的禮服嗎?”

江霧白突然擡起頭來,“當然記得,怎麽了?”

“奶奶之前有跟好幾個設計師合作過,我這次去找了其中她之前說過最滿意的那個。我把奶奶沒畫完的稿子給他看了,想讓他幫忙把剩下的部分補齊。”

江霧白怔住。

“我們婚禮的時候,你穿上,好嗎?”裴嶼親親她的額頭,“你要是不喜歡,穿上拍個照就好,婚禮的禮服你另外選。”

江霧白回過神來,猛地搖頭:“怎麽會,我肯定會很喜歡。”

看未完成的作品她就已經能想象有多美,而且這還是奶奶親手為她設計的,還有別人的心血,還有裴嶼的連結。

裴嶼沒再多說什麽,只是抱著她。

江霧白也把頭埋進他的胸膛,感受著這獨屬於她的安全感。原來這半個月裏,他是去做這個了,完全出乎她的意料,還以為他是去工作。

雖然分開的這半個月,讓她感覺他們之間的聯系變淺了些,可一旦見面,那種感覺就瞬間完全消失,只剩下百分之百的愛意。

她覺得,裴嶼一定也是這樣想的。

裴嶼說起那位設計師的事情來:“本來我計劃三天回國的,但他說沒靈感,還一定要讓我陪著一起到處去找靈感,這一拖就拖了半個月。”

“去了什麽地方?”

“都是一些很奇怪的地方,但很漂亮。”是一般游客不會接觸到的景色,只有最了解那座城市的人,才會知道的地方。裴嶼拿出手機來,給她看他拍的照片。

裴嶼不喜歡拍照片,如果他一個人無牽無掛,肯定也用不著拍照片。但為了給江霧白看,他還是拍了。

那位設計師為此還譴責他:“用眼睛看才是最好的,拍下來就變味了。”

是啊,拍出來的東西,總是比不上肉眼看見的,充其量只能還原10%。

“那下次帶我去看。”江霧白說。

“一定。”

上次他們從巴黎出發,游完了整個歐洲,但走的路線和這次這位設計師帶裴嶼去的完全不一樣。明明是同一座城市,卻只要不是同一條街道,就會有截然不同的感覺。

“只是,有些路特別不好走。”裴嶼說,“我有時候都懷疑他在故意整我。”

江霧白笑出聲來:“那我更好奇了。”她也想看看,別的創作者是通過看什麽樣的畫面刺激靈感的,說不定,她也會因為這一路的見聞,爆發出意料之外的靈感。

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,有說不完的話,好像要把這半個月來沒講的話全部講完似的。

江霧白告訴他黎安拿到了offer的事情,裴嶼的反應比聽到其他事情時要平淡許多,只“嗯”了一聲。

她擡頭看他,大概知道他在想什麽。

“到時候,你會來找我對吧?”

裴嶼毫不猶豫回答:“當然。”

雖然很想一直聊下去,直到天空泛白,可今天太累了,江霧白還是沒抵過強烈的睡意,聽著他的聲音,想著自己要回覆,卻靠著睡著了。自己都沒有意識到。

裴嶼感受到她的頭偏了一下,他低頭一看,只見她已經入睡,柔軟的呼吸,臉上的小絨毛,翹翹的鼻尖,這不是小兔子,又是什麽。

感覺到自己心底最深處的部分被戳中,一股酸澀感不自覺地生出。

早上裴嶼送江霧白去了學校,上完課,江霧白便到圖書館寫畢業音樂會的曲子,她一口氣寫了很多。

有時候積累的多了,自然而然就寫出來了,也許不是什麽很特別的能被稱之為上帝的聲音的曲子,但至少是很流暢,很動人的。

江霧白進入了心流狀態,連饑餓感都沒有打斷她,一直寫到天黑了才停下來。她也才發現,已經這個時間了。

她的指導老師是陶渺,但陶渺覺得她寫的已經很好了,只給了一些小的建議。陶渺很欣慰,能遇到不用操心的學生,就是當老師最幸福的時候。

江霧白寫完,交給演奏者們。彼此之間需要互相信任,這種連結也讓她十分喜歡。

這就是她選擇了作曲,而不是其他的原因。

“這周六是我們系的畢業音樂會。”江霧白告訴裴嶼,不用說下半句“你一定要來”,因為她知道他肯定是會來的。

“好。”裴嶼其實早就已經了解到了,聽到她告訴他這件事,之前一直莫名懸在心頭的石頭落了下來。

他一直在想,她到底要什麽時候告訴自己。

該不會……她不想讓他去聽吧。

有時候,裴嶼都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。沒想到有一天,他會這麽患得患失。

畢業音樂會這天一共有八支曲子的演奏,都是經過學生們精心創作,老師們精心修改,以及演奏者們精心表演的。

觀眾很多,大都是學院的人,還有大家請來的人。

江霧白請了裴嶼,還請了黎安。本來她也叫了蘇婉的,但蘇婉拒絕了她,她覺得自己坐不住那麽久,決定等畢業典禮那天來給她送上祝福。

真是塑料。

但江霧白覺得也沒關系,她確實不喜歡,沒必要勉強她。她們會是一輩子的好朋友,像這樣人生的精彩瞬間,還會有很多。

江霧白的曲子被安排在了最後,於是前面的時間裏她都坐在下面,但她沒有去找裴嶼和黎安,而是仔細聽同學們的作品。

裴嶼和黎安坐在後排,他對她道喜:“恭喜你,拿到了想要的offer。”

“謝謝。”黎安淺笑,“聽她說,你去找人設計她的婚紗了?”

“對。”

“那婚禮是什麽時候?我想知道我走之前能參加嗎?”

“這要取決於那邊什麽時候畫完,制作也得花費一些時間。”裴嶼的視線一直落在前排江霧白的後頸上,他問,“你什麽時候去?八月?”

黎安點點頭,察覺到他沒看自己,於是又出聲說了“是”。

“應該可以。”裴嶼終於轉過頭來,“她一定很希望你能參加。”

黎安知道,但聽到他這麽說,還是有些感動。她又何嘗不想參加呢,其實就算是在她去了美國之後,她也一定會趕回來參加的。

“我一定會參加。”黎安說,“我想看到她最開心的樣子。”

最開心。

裴嶼一楞,在他們的婚禮上,她會最開心嗎。

他的表情突然松弛了些。

等了接近兩個小時,終於來到最後一曲,來自江霧白的作品,名字叫《祝福》。

這是一支飽含對過去感謝,對未來憧憬的曲子,聽得人心情會變好,會讓人對未來充滿希望的曲子。

江霧白回顧這幾年的大學生活,很開心。雖然這幾年在校園外的生活裏發生了很多跌宕起伏的事情,可不管這些,只看學生生活,會覺得一切都那麽美好。就連寫不出來的痛苦,在即將畢業的時刻也成了美好回憶當中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。

負責演奏的都是院裏的學生們,江霧白飽含笑意地看著他們,覺得自己寫下來的音符在他們的表現當中是那麽完美。大家雖然平時沒什麽特別深的聯系,但也還是一起走過了這幾年,由他們來演奏是最合適不過的了。

一曲結束後,大家鼓起掌來。

掌聲經久不息。

音樂會結束後,老師讓會場裏的大家一起拍個合照。作曲系的大家站在最前面,其他人站在後面。

江霧白回頭看自己的家屬們,對著他們笑了笑。

這張出色的合照,被記錄在學校的官網上。

忙完了畢業音樂會後,江霧白的時間一下子變多了起來,但這只代表沒有ddl在逼她,並不代表她就真的可以什麽都不做了。

音樂這門課,是一天也不能落下的。

江霧白每天仍然不是在練琴就是在寫曲,但因為和任務沒有什麽關系,所以可以盡情的享受著完成。

仿佛又重新回到了和音樂的熱戀期,除了音樂之外的任何事情,都不想參與。

自然她也沒有看到網上關於她和裴嶼的信息。

最近出現了很多關於兩人的言論。

——他們從頭開始就不存在有感情這一說,馬上就要分手了。

源頭的人說的言之鑿鑿,感覺對他們之間的事情了解得十分透徹。一開始沒什麽人相信,但看這人說的這麽言之鑿鑿,再加上最近沒人偶遇,裴嶼的微博也沒動靜,大家就漸漸真的相信了。

[那我死去的cp是不是又有機會了?]

[真的很磕霸總和明艷女明星,小聲說他們真的看起來更般配]

[ 豪門之間哪有真感情的,肯定是為了利益,要分手趕緊的吧]

徐淶把這些給裴嶼看:“這次不澄清一下?”

裴嶼瞥了一眼,“沒什麽好澄清的。”婚紗的設計已經結束,現在正在制作當中,從頭到尾純手工,需要耗費不少時間。

等到時候婚禮,自然就澄清了。

“我懷疑這是一場有組織的計劃。”徐淶一邊刷手機,一邊說道。

裴嶼:“怎麽說?”

“一般人會這麽在意你們之間的事嗎,就算是感興趣,也不可能引起這麽大的轟動,甚至還上熱搜了。”徐淶笑了一下,“你說這事,對誰最有好處?”

裴嶼沒有作答。

但徐淶從他的表情當中看出他肯定知道答案,“看來她真的很想得到你,真可惜,偏偏看上的是你。”

無聊透頂,裴嶼看向別處。

“但這挺好的啊,江霧白看到了,會生氣的吧?”

說起這個,裴嶼瞇了瞇眼。事實上,他能想象到他看到這些的表情,那就是沒什麽特別的表情,完全不會牽動她的一點情緒。

徐淶說:“有時候我還挺喜歡看蘇婉吃醋的,雖然她吃醋的表現挺可怕的。”

“怎麽可怕?”

“她會直接給我一拳。”

確實挺可怕。裴嶼笑了一下,接著表情又沈了下來。

想了一下江霧白給他一拳的樣子,一定很可愛,只是他感覺自己不可能會得到她的拳頭。

徐淶問:“江霧白呢?她吃醋了什麽反應?”

“普通反應。”

徐淶還想追問普通反應是什麽反應,卻看他已經起身要走了,像是在逃避他接下來要問的那個問題。

在機場接到江霧白,車駛了一會後,裴嶼問:“你看到最近網上有人在說我們馬上要分手的事了嗎?”

“還有這種事?”江霧白完全不知道,也並不關心,讓其他人愛怎麽說怎麽說吧,於是只說了這麽一句,就換了話題,“馬上到你的生日了。”

她的反應比他想象當中的還要更淡。

裴嶼點頭:“嗯,你安排好時間了嗎?”

“就是先問問你要去多久。”

“看你能抽出多少時間來吧。”

江霧白說:“我現在不怎麽忙了,只要不超過一個星期都可以。倒是你,你才是忙的那個吧。”

“那就一個星期?”

“好!”

江霧白非常期待去西雙版納的行程。她還沒有去過,不知道那裏的風光如何,當然,更令她好奇的,是有小時候的裴嶼參與的那段時光。

她很想知道,他是怎麽長大的。

“你有小時候的照片嗎,帶上,我要在路上看。”

裴嶼看著她:“那你也帶上你的。”

兩人照片的數量簡直是天差地別。裴嶼從兩歲到初中,一共也就是張照片,一年一張,而且拍得相當正經,完全可以用來做證件照。奶奶對給他拍照這事沒太大興趣,只要記錄一下他每年的樣子就好了,更多的她還是喜歡就這麽看著他。

江霧白則不同了,爸爸媽媽姐姐都愛給她拍照。

小時候的她白白嫩嫩就像一個小團子,不管走到哪都會聽到驚呼聲誇她可愛。路人都把控不住,家裏人更是每天都要被萌化,怎麽拍照都拍不夠。

江霧白看了裴嶼的照片,撇撇嘴:“什麽嘛,為什麽小時候表情就這麽嚴肅。”

而給裴嶼看自己照片的時候,又有些不好意思,江霧白覺得自己跟他好像不是一個畫風的。

裴嶼看得認真。大概照片的意義就在於此,能讓在人生中途才相遇的人,了解到愛的人之前的模樣。

車終於來到了裴嶼當初和奶奶一起居住的房屋。

房屋一直都在,沒別的人住,外墻因為風吹日曬看起來有些老舊了。不過裏面因為裴嶼最近找人打掃過,所以很幹凈,窗明幾凈,十分溫馨。

江霧白踏進去,仿佛一腳回到了二十年前。裏面的家具什麽的,雖然現在看來也很漂亮,但也的確是充滿了時代的味道。

她原本無法想象小時候的裴嶼,現在看了照片,又切身回到此地,便一下子能想象出來。

說是想象,簡直像是親眼看到了一樣。

裴嶼給她把東西放好,問她要不要去外面玩。

江霧白當然要。今天天氣也特別好,特別春天,不冷也不熱,太陽曬在身上暖洋洋的,但又不會把皮膚曬痛。

這個時節總是有很多小昆蟲,一路上能看到各種各樣的蝴蝶。

江霧白一開始還有些害怕,但逐漸的也就習慣了。

有只藍色的蝴蝶落在了裴嶼的肩膀上。

“啊。”江霧白驚呼一聲,然後伸手去碰,蝴蝶就這麽來到她的指尖,“你好漂亮。”

裴嶼回頭看著她,她亮著眼睛驚嘆著稱讚蝴蝶的樣子,像純粹美好的小精靈,陽光灑在她身上,讓她看起來好像是透明的一般,光仿佛能從她的身子穿過,然後觸碰到他的胸口。

這一路沒有人類的造作,只有大自然留下的美好。

樹上還有獨角仙,裴嶼問她:“怕嗎?”

“呃……”江霧白很難說出“不怕”兩個字,這誰看了都害怕吧。

裴嶼伸手,把獨角仙放在自己的手指間,“摸摸它,它背上的絨毛很舒服的。”

“是、是嗎……”江霧白雖然很害怕,但相信他不會騙她。它的背上看起來確實白白的一片,她伸出手,輕輕碰了碰。一種奇特的手感。

她立刻收回手,瞪大眼睛看著他。

“怎麽樣?”

“好像,還可以。”江霧白碰了一下發現不會發生什麽不好的事情,於是膽子大了些,這次更長時間的摸了摸。和十二的那種毛茸茸不一樣,它是短短的絨毛,但也有些舒服。

裴嶼看她不怕了,幹脆把獨角仙放到了她的手上,讓她自己拿著它,“小的時候,我就喜歡跟它們玩。”

江霧白本來還有些抗拒,但因為他的話,便不抗拒了,甚至還挺喜歡,覺得它們確實很可愛。小時候她也喜歡在院子裏玩,但遇到蟲子之類的東西,總是會馬上尖叫著跑開,最多只跟小鳥打交道。

“所以你跟它們是朋友?”江霧白問。

“是啊。”

於是江霧白也接納它們,試圖和它們也成為朋友。看樣子,也成功了。只是,這位朋友挺喜歡夾人,夾得她有點痛。

裴嶼看它在夾她,問:“不痛嗎?”

“痛啊。”江霧白傻笑著回答。

但在裴嶼看來,莫名很可愛,“小傻子。”他拿起獨角仙放回樹上,拉起她的手,摸了摸紅了的地方,繼續往前走去,“前面有一棵特別大的樹,聽說有兩百多年。”

“哇——”

說是去看樹,但一路走走停停,遇到一點新鮮玩意就停下來看看。這裏對江霧白來說,處處都充滿了新鮮感。

她走過他曾經走過無數次的路,每一處都想記在心裏。

終於來到樹下,他們在樹下接吻。

第二天,江霧白帶著她這次帶來的吉他,來到樹下,彈吉他給他聽。

在空曠地方的琴聲,和在音樂廳裏的感覺不太一樣,江霧白很喜歡,彈琴時竟然有種超凡的幸福感。

只是她不知道,他聽起來會怎樣。他又不喜歡音樂,可這次過來,是為了他的生日。

她看了一下他的表情,只見他看著自己。

他眼神裏的感情,要融化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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